泡泡没使劲

教练,我想打篮球。

人真怪啊

人为什么要带着这么多的枷锁降生于世呢?上帝真是个坏心眼儿的人。

人本来都是自由的。人以理性,自我,保护为名在自己身上加上了无数装甲板。看似强大,实则锁的自己动弹不得。

这个世界上哪里存在什么规则呢?全都是想象出来的共同体罢了。偏偏大家都在追求一个活的更好的道路,明明当下就是自由与幸福的出口。

何其难。

我会想要写东西也是想对抗死亡罢了。

我也渴望永恒啊。我想把生命留下,我想融化,我想渗入万物,我想真真正正的活着。


  “那末您也喜欢生活啰?”

  

  “是的,我也喜欢生活,怎么?”

  

  “可是您已决定开枪自杀。”

  

  “这是干吗?干吗跟这联系起来?生活是一码事,那又是另一码事。生活是存在的,而死亡却根本不存在。”

  

  “您已开始相信未来的永恒生活了?”

  

  “不,我不相信未来的永恒生活,而是相信这儿的永恒生活。存在着一些瞬间,您可以达到这些瞬间,而时间却会突然停止,那时它就会成为永恒。”

  

  “您希望达到这一瞬间?”

  

  “是的。”

  

  “在我们的时代这未必可能,”尼古拉·弗谢沃洛多维奇同样毫无讽刺意味地说道,他说得慢吞吞地,仿佛在思索什么,“《启示录》里的天使断定,往后不会有时间了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那里说得很对;既清楚又精确。当全人类都得到幸福的时候,时间也就不会有了,因为用不着了。十分正确的想法。”


  “把它藏到哪儿去呢?”

  

  “不会藏到任何地方去的。时间又不是实物,而是一种观念。它会在人们的头脑中消失。”

  

  “哲学上的陈词滥调,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这一套,”斯塔夫罗金以一种表示厌恶的惋惜口吻喃喃地说道。

  

  “老是这一套!从开天辟地以来就是这一套,从来没有任何别的东西!”基里洛夫附和道,眼睛闪闪发光,似乎这个观念几乎就包含着胜利。

  

  “您好象很幸福,基里洛夫?”

  

  “是的,我很幸福,”对方答道,仿佛是作最普通的答复。

  

  “可是您不久以前还觉得不痛快,还在生利普京的气,不是吗?”

  

  “嗯……我现在不骂了。当时我还不知道我是幸福的。您看见过叶子,从树上掉下来的叶子吗?”

  

  “看见过。”

  

  “不久以前我看到一片黄叶,只有一点儿绿色,边上都腐烂了。被风吹走了。我十岁的时候,冬天里总是故意闭上眼睛,想象着一片树叶,——绿油油的,亮晶晶的,上面有叶脉,阳光明媚。我睁开眼睛,不相信会这样,因为这太好了,于是又闭上眼睛。”

  

  “这是什么,是寓言吗?”

  

  “不……为什么?我说的不是寓言,只是树叶,一片树叶。树叶很好。一切都很好。”

  

  “一切?”

  

  “一切。人之所以不幸,是因为他不知道他是幸福的;仅仅是这个原因。这就是一切,一切!谁要是明白了这一点,他此时此刻马上就会变得幸福起来。这个婆婆会死的,而小姑娘会留下来——全都很好。我突然发现了。”

  

  “假若有人饿死,假若有人欺负和凌辱了小姑娘——这好吗?”

  

  “好。假若有人为了这孩子把他的脑袋砸烂,那也很好;假若有人不砸烂脑袋,那也很好。一切都好,一切。这对所有那些知道一切都好的人来说也很好。假若他们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很好,那末他们就会觉得很好,但在他们还不知道这对他们来说很好的时候,他们就会觉得不好。这就是全部想法,全部,此外就一无所有了!”

  

  “您是什么时候知道您是这样幸福的呢?”

  

  “上周星期二,不,星期三,因为过了午夜就是星期三了。”


    “究竟是什么原因呢?”

  

  “我记不得了,就是这样;我在室内踱来踱去……反正一样。我让钟停住了,当时是两点三十七分。”

  

  “这是为了象征时间应该停止吧?”

  

  基里洛夫沉默了半晌。

  

  “他们不好,”他蓦地又说了起来,“因为他们不知道他们好。他们一旦知道了,也就不会强奸幼女了。他们应该知道他们是好的,他们全都会立刻变好,每一个人都会变好。”

  

  “既然您已经知道了,那末您就是好的了?”

  

  “我是好的。”

  

  “不过我赞成这一点,”斯塔夫罗金皱着眉头喃喃地说。

  

  “谁若是教导人们说人人都好,他就会消灭这个世畀。”

  

  “教导过人们的那个人被钉在十字架上了。”

  

  “他会来的,他的名字将是人神。”

  

  “是神人吧?”

  

  “是人神,区别就在这儿。”

  

  “这盏神灯不也是您点的吗?”

  

  “是的,是我点的。”

  

  “您信仰上帝啦?”

  

  “那老太婆总爱点神灯……可她今天没有时间,”基里洛夫嘟嘟囔囔地说。

  

  “您自己还没有做过祷告?”

  

  “我向一切祷告。您瞧,一只蜘蛛在墙上爬着,我看着它,并感谢它在那儿爬。”

  

  他的两眼又闪闪发光。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斯塔夫罗金,目光坚定,毫不畏缩。斯塔夫罗金皱起眉头嫌恶地瞧着他,但目光中并无嘲讽意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《群魔》南江 译


基里洛夫是清楚的,但他还没有搞清楚一点,人若是真正自由的话,根本就不必自杀了。

“如来者,无所从来,亦无所去,故名如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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